先天性脑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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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姐姐遗嘱让我照顾她儿子,丈夫我养不 [复制链接]

1#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山是绵绵不见尽头的,小村庄则显得贫瘠而破败。在清冷暮色里,有辆汽车自路尽头开来,开到村前,猛一记刹车。

刹车声响亮刺耳,车里,孟秋和妈妈吵红了眼:“总之你不该自做主张!”

妈妈花桂英也气呼呼,“你就是想推卸责任!”

孟秋简直想哭,“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吗?”

“怎么不应该?你姐姐不在了,我们不管那苦命孩子,还有谁管?”

孟秋张张嘴,最终只叹了口气。该说的都说过,何必再车轱辘话来回讲?她也不废话,直接点火踩油,准备调头开走。

花桂英怒极,要开门跳车。

孟秋分了神,一不小心把车卡进路边沟里。她急出一脑门汗,连打方向盘,可努力半天,车子始终动弹不得。

动静太大,引得村民出来围观。大家你言我语,便有热心人请缨,往家里去拿工具前来帮忙。

孟秋烦躁,带着点怨恨去看妈妈,却发现花桂英站姿僵硬,眼睛直盯住路尽头。

孟秋跟着看过去,发现人群后面有个小男孩正跟过来,那孩子脸只有巴掌大,发量却惊人,满头都是头发。

孟秋立刻明白这是看见了外甥毛毛。正是为了这孩子,她被妈妈逼着开一天车,翻山越岭来到此处。

姐姐孟春上月去世,家中收到她的遗书,说毛毛乃是婚前生子,并非丈夫血脉。因此她求妹妹顾念亲情,能关照她的毛毛。

离家十年音信全无,这是孟春唯一也是最后的消息。花桂英自此丢了魂,抱着毛毛的照片连哭几天。

然后她要孟秋开车同去探望毛毛。孟秋工作忙,实在脱不开身,所以拖延下来。

结果老太太一气之下,孤身去了火车站,打算独自前往。然而昏头昏脑坐错车,最后被警察送回家。

孟秋找老太找得后怕,晓得这一趟不跑,日子绝对无法太平,于是两人星夜起程,连赶几百公里,直开得孟秋心力交瘁。

而最让她崩溃的是,明明说好只是来探望,花桂英却突然变卦,声称已经约好,今天来,是要把孩子接回万花渡。

2

见妈妈铁了心要接人,孟秋气得甚至想一走了之。可人生地不熟,她又不能当真丢下妈妈不管,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桂英把毛毛带上了车。

毛毛也奇怪,似乎等这一天等了许久,看向她俩时,那眼神中的欢喜,不像初次见面,倒像久别重逢。

孟秋不肯与他进行目光交流,一言不发顶着月色疾驰,于半夜终于开到县城,找到一家酒店。

这已是小城最好的酒店,但依然偏于老旧,旋转大门年久失修,转起来哗哗直响。

毛毛被旋转门吓住,缩着脖子,任花桂英怎么哄都不肯往里走。

花桂英求救般看孟秋,孟秋不搭理。几分钟后,她发现毛毛也在盯着自己。

叹口气,她伸手说:“来。”毛毛又缩了缩。孟秋只好把他给抱了起来。

一大一小都有些意外。孟秋想不到毛毛这样轻,毛毛想不到自己会突然离了地,他愈发没了安全感,迟疑地搂住孟秋脖子。

孟秋浑身不自在,最终她动动脑袋说:“勒。”

夜愈深,孟秋心中愈烦恼。毛毛身世可怜,她做为小姨,多少有些心疼,可那点心疼,不够她下定决心养着这孩子。

洗完澡出来,她想和花桂英再沟通一次。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孩子睡得香甜,小手乖乖放在脸旁,是个标准的好姿势。孟秋看得眼眶一热,心里既不忍又纳闷。

素未谋面,彼此完全陌生,他为什么竟会有如此信任呢?难道血缘真有这样神奇?

正想到出神,熟睡的毛毛猛地弹坐起身。花桂英正在床边抹泪,被吓得一跳。

“怎么啦?!”她一迭连声地问。

毛毛却不回答,捋起袖子看自己的细胳膊,接着又看腿,摸脸摸脑袋,检查半天,他满足地长出一口气,又钻进被窝睡着。

孟秋和花桂英面面相觑,都一脸茫然。

3

第二天夜里孟秋一行到家。面对从天而降的毛毛,老公杨光十分恼火。“咱们有三个老人要照顾,妞妞和妮妮也都还小,你觉得还能多养一个孩子吗?”

“那你说要怎么办?把他扔大街上去?!”孟秋奔波两天,变得急躁。

杨光皱眉说:“孟秋,这事儿你该先处理好,而不是把人带回家来,让我给答案!”

夜里,孟秋伸出胳膊,从身后抱住杨光,杨光也拍拍她的手,僵局打破。“小秋,如果我们力所不能及,给不了毛毛好的生活,对他反而不公平。”

孟秋心中百转千回。而这时花桂英的房间突然大乱,传来一阵哭声夹杂惊叫。

孟秋慌忙过去查看,只见毛毛闭着眼睛,正连踢带打哭到痉挛,童稚的声音嚎变了调,透着说不出的绝望。

花桂英抱不住他,只能一遍遍抚摸他的头脸,“乖乖不怕啊!外婆在!”

“妈,这是怎么了?”孟秋问。

听到孟秋声音的一刹那,毛毛竟渐渐安静下来,哭声变小,抽抽嗒嗒喊:“妈妈!”

花桂英叹息,“小秋,你的声音象姐姐,毛毛拿你当妈妈了啊。”

心口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孟秋快速逃走。“妈,你把门窗关好,他这样哭法,邻居会有意见。”

好在毛毛没有再闹,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早晨,孟秋的双胞胎女儿和毛毛见了面。

妞妞看到毛毛,有些好奇,只笑嘻嘻观察。老二妮妮就不同了,她警惕地盯着毛毛,等看到花桂英把一个蛋黄喂进毛毛嘴里时,到底忍无可忍,哇哇大哭起来。

毛毛吓得赶紧把蛋黄吐出来。

“没事,你吃吧。”孟秋抱走妮妮,顺口安慰毛毛一句。毛毛立刻笑了,像吃下一颗定心丸。

自此,妮妮见毛毛一次就哭一次,连哭几天,嗓子全哑了也不肯停。

孟秋和杨光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杨光对毛毛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孟秋看在眼里,也不阻拦,因为几天下来,她对毛毛也生出怨气。

花桂英察言观色,带着毛毛躲进房间,非必要绝不出门。

这个晚上,毛毛上厕所,遭了凉气咳嗽几声,被妮妮听见,她立刻又张着嘴无声地哭起来。

杨光终于怒不可遏,砰一下推开花桂英屋门,把躲在床角的毛毛吓得跳起来。

“妈!咱们能谈谈吗?”杨光说。

花桂英脸色慢慢冷淡,轻声安慰毛毛之后走出来。“谈吧。”她说。

4

一通长篇大论之后,杨光发现花桂英陷入了沉思。

那种眼神,杨光在岳母脸上从未见过。他生出不祥预感,转头去看孟秋。

果然,花桂英再开口时,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冷。“孟秋,你们当初买房,是我卖了老房子贴补。对不对?”

孟秋愣住。“没错。”

“四十万里,有一半应该要留给你姐,是杨光求我先拿来救急,对不对?”

杨光迟疑地点头。

“既然这样,毛毛做为你姐姐的孩子,有没有住这儿的权利?”花桂英瞪住孟秋。

孟秋不忿:“为了这二十万,我就得负担毛毛一辈子?”

孟春一走十多年,是她早早开始工作,帮爸爸治病送终,又一直照顾妈妈。可花桂英只谈钱,对这些却绝口不提。

花桂英对上她的眼神,“不用你负担毛毛,我自己想法养活他,你们还钱就好。拿了钱,我马上带毛毛走!至于其他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说到最后一句,愈加声色俱厉。

孟秋愣住,避开灼灼逼视。

杨光急了,“妈,您知道我们根本拿不出这钱!”

“杨光,做人要讲理。又没钱又赶人,是不想给活路吗?行,我这就带着毛毛死到外头去。”花桂英说。

杨光还要争辩,被孟秋拦住,她问花桂英:“一有事就走,您走了,妞妞和妮妮怎么办?”

花桂英眼眶红了。外孙女和外孙一样,都是她的心头肉。

争吵不了了之,杨光憋了一肚子气,隔天趁人不注意,他把毛毛拐上车。

开着车在大街小巷不停转悠,杨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等到晚上孟秋找着他们时,毛毛已经快被吓傻。

“你想干什么?”孟秋低声质问杨光。

“想扔了他!”杨光神情可惧。毛毛一听,在后座又是一阵瑟缩。

“你有病!”孟秋骂。

“你们才有病!”杨光骂回去,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真的养活不了三个老人三个孩子!”

孟秋突然伤心,抱着杨光哭起来。

杨光父母没有退休金,母亲又于前几年卧病在床,需父亲长年贴身照顾,整个家庭的收入唯有依赖杨光。偏偏他们还一生就是双胞胎。

孟秋薪水不高,花桂英退休工资也极微薄,杨光他是真的难!

回家之后面对花桂英,两人统一沉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但面对毛毛惊恐的眼神,她怕把人吓出个好歹,还是出口安慰了几句,诸如姨夫是有其他事不高兴,小姨一会骂他等等。

然而当她发现毛毛深信不疑时,却不由心虚地闭了嘴。

到了夜里毛毛又惊醒,孟秋面无表情听他哭闹,末了把枕头往脸上一盖,隔绝所有声音。

第二天,毛毛恢复原来模样,仿佛前一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仍然努力想让小姨和外婆高兴,所以抢着做力所能及的每件事。

他甚至还学会照看两个妹妹,换尿布冲奶粉,看上去是个非常称职的小帮手。

妮妮也突然很给面子,看到毛毛时哭声渐小,几天后终于能与他和平相处。

5

毛毛到底还是留下了,杨光暂且沉默,而孟秋自此多了任务——接送毛毛上下学。

然而第一天就出了状况。孟秋下班时天已擦黑,她急急往家赶,到了门口才想起毛毛还没接。

“毛毛呢?!”花桂英急了。

孟秋不及解释,火速折返往学校赶,然而校门前根本没有毛毛身影。

“完了,人呢?”追过来的花桂英脸上没了血色,孟秋也真心真意慌了张。

正着急时,毛毛从门卫室里奔出来,怯怯地在远处看她俩。

花桂英瞪孟秋一眼,奔上前抱住毛毛。孟秋也只得走过去,讪讪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

毛毛抬头看她,似乎在证实什么,“小姨,你不会不要我吧?”

孟秋迟疑一会,点头说是。毛毛疑色渐消,笑容浮上脸庞。“我就知道。你和外婆肯定就是妈妈说的人!妈妈没骗我。”

他突然猛一扑,胳膊生出神奇力量,把孟秋抱得死紧。孟秋挣脱不开,只好问:“妈妈说什么?”

毛毛两眼闪亮,“妈妈说,没人爱的孩子会变成虫子飞走,然后从地球上消失,所以只要我还存在,就说明还有人在爱着我,总有一天,会有人带我回家。所以我每天等,终于等到你们。”

孟秋刹那间想起,小时候,父母出远门,把她和姐姐寄放邻居家,有村人逗她们说,爸爸妈妈不要她们了,两人听了大哭,邻家哥哥万海兵正是这样安慰她们。

看来姐姐临终前知道毛毛会害怕,所以把同样的话留给他傍身。

这话虽让孩子恐惧,会让他夜里惊醒,但显然更多的是带给他希望。这希望支撑着他经历坎坷仍然心态阳光。因为只要他发现自己存在,就会坚信仍在被爱。

孟秋心底柔软起来,拉着毛毛,三人一同往回走。然而到家一推门,他们齐齐面对杨光冷脸。

“你们把妞妞妮妮丢下,自己跑出去了?”他明显在压抑怒火,“孟秋,你看看妮妮哭成什么样了!”

妮妮此刻伏在他身上,已经哭累,呜呜咽咽。

孟秋柔情顿失,感觉被打回原形,她恼火却无处发泄,只能对妮妮一通吼:“早上哭晚上哭!你看姐姐为什么不这样?就你会闹!”

杨光火了,“你是不是疯了?”

“我要被她哭疯了才对!”

“是我的错。”花桂英忙自责,“毛毛没回家,我一时着急也跑了出去。是我没照顾好妮妮。”

杨光不看她,小声说:“妈,你搞清楚,谁才是你的血肉至亲!”说完他抱着妮妮走开,转身前扫毛毛一眼,脸上闪过深深厌恶。

6

花桂英被杨光的话扎了心,彻夜难眠。但天亮之后,她仍然坚持护住毛毛。

她是继母没错。但孟春虽然并非亲生,却也是她一点点带大,一样是她宝贝的女儿,孟春的失踪更是她毕生心结。

孟春从小倔强,花桂英也气性大,两人虽感情深厚,相处间难免摩擦。最后孟春离家时,竟是把所有事情瞒着她的。为此花桂英一直难以释怀,痛彻心扉。

哪怕只为这一点,她拼死也不肯让毛毛流离失所。她这样护着,孟秋和杨光也不好天天吵,日子一天天过下来,倒也飞快。

毛毛聪明好学,深得老师喜爱,每次家长会都被大加赞扬。

次次考双百分也不提了,更令人惊讶的是,在校庆活动中,毛毛竟然登台,拉了一首简单的二胡曲。

他那里运弓动腕一本正经,把台下家长看得合不拢嘴,活动之后,有许多妈妈来找孟秋,夸奖她教子有方,孟秋只能支吾过去。

倒是听毛毛说过要表演节目,但她一直没过问,还以为是唱歌读诗之类。

惊讶伴着一点惊喜,她接过毛毛的书包帮忙背着。“和万老师学琴学得很棒啊!”她说。

万老师是老电影院博物馆的管理员,喜欢拉二胡,琴声偏于凄怆,毛毛却很喜欢,每每驻足凝听。

次数多了,万老师就向他微笑招手。一来二去,他和万老师成为忘年交,一周总有几天,他放学后自己走去老影院,呆到孟秋来接他。

毛毛倒不谦虚,点头说:“我喜欢拉二胡。”

孟秋若有所思。待见到万老师时,她问起这事。

万老师说:“毛毛特别有天赋,可惜我自己也只是业余爱好,不能系统教他,最好是找专业老师来教。”

孟秋笑笑,看到毛毛支棱耳朵在听。

“我有朋友是大学音乐老师,连他都对毛毛赞不绝口。孟秋,你考虑一下,珍惜孩子天份。”

孟秋又看毛毛,这次她对上一双渴求的眼睛。

回到家,孟秋查了存款余额,不由自嘲一笑。万老师说了,现在二胡小课价格在两百左右,以她如今的经济状况,竟也异想天开,想送一个外甥去进修艺术。

可想到毛毛热切眼神,她还是失眠了,辗转反侧。看看已经夜里十一点,于是她给杨光打电话,问他在哪。

“帮人代驾到一个老远的村子,这地方鸟不拉屎,我正想办法回家呢!”杨光在那头走得气喘吁吁。

孟秋眼睛湿了。外头还在下着雨,杨光却正在黑暗小路上奔跑。

生活艰辛。而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艰辛还要持续很长时间。于是送毛毛学琴的念头成了笑话,被她用力地抛诸脑后。

没想到暑假来时,万老师带来好消息,说是在他请求之下,他那做大学老师的朋友答应亲自给毛毛授课,且费用可以减免。

这提议令孟秋猝不及防,一头雾水。

7

孟秋和杨光说起这事时,杨光冷笑。“万老师和我们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毛毛是难得的好苗子,他是惜才。”

“所以你就信了?觉得毛毛是绝世天才,所以人家哭着喊着要教他?”

孟秋笑:“说不定真是?”

杨光直视她,“连艺术培训班都安排上了,你们这是打算搞个木已成舟?留着留着成了定局,我就更没发言权了,是吧?”杨光又问。

孟秋忙说:“你别这样想,我知道你的不易。”

杨光哼了一声,突然换个温和语气:“想起个事……今天我帮一个老板代驾。他五十岁失独,老婆不能再生,所以打算领养一个男孩!”

孟秋问,“什么意思?”

“毛毛虽然年龄大些,但确实也算聪明漂亮。”

“这不可能!”孟秋连连摆手。毛毛的脸在脑海一闪,带来些许疼痛。

“可是孟秋,我好累!”杨光声音更软,“我有些拼不动了。”

孟秋看着杨光消瘦的脸,说不出话。

“对方经济条件好,这对毛毛也是好事。”杨光又说,“要不我们瞒着妈,先让人家见见毛毛?”

孟秋沉吟许久,“让我再想想吧。”

待杨光睡着后,她忍不住起床,悄悄去看毛毛。轻轻推开门,她发现花桂英刚刚醒来。

“毛毛好像发烧了啊!”她对孟秋说。“我活活被他烫醒。”

孟秋伸手一触,“热成这样!”

花桂英立刻披衣,“医院吧!”

挂了夜间急诊,输液到天亮,毛毛的体温降到正常,可出了一身大汗,始终睡得不安。花桂英抱了他一夜,这会浑身酸疼,于是叫孟秋换把手,她好活动活动。

“挺大个娃,您就这么抱着不撒手。”孟秋嘟囔,伸出手接过毛毛。沾到她那一刻,毛毛安静下来。

“他会闹腾嘛……奇了怪,明明是我最疼他。”花桂英话里带着笑意。

声音不大,但毛毛还是醒了,眨着通红的眼睛,把两人来回看了好几遍。又用力想要抬起胳膊,结果拽动针头,血在管子里回流。

孟秋按住他的手,“别担心,胳膊,腿,都好好的,不会变成小虫子。”

毛毛注视她良久,突然一个甜甜微笑,头往她怀里拱拱,又睡着了。

花桂英忍不住哭出声来,孟秋摸摸那毛刺刺的小脑袋,也长长一声叹息。

满腹心事的疲惫,医院回家,走到小区,遇到万老师陪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往外走。

“巧了,毛毛妈妈,这位就是费启明费老师,他想来看看毛毛!”

孟秋这才想起,之前接过万老师电话约了见面。结果一忙一乱,都抛在脑后了。

费启明蹲下看毛毛,一大一小相对,眉眼间全是笑意。

“叔叔好,叔叔我见过你。”毛毛说。

“对,咱们见过的,你琴拉得很棒啊!但和我学习,是要吃很多苦的,你有信心吗?”

毛毛用力点头,故意把牙齿磕得咯咯响,引得大家全都笑了。

“我挺喜欢毛毛,家长要是不介意的话,就把他交给我吧。”费启明站起来,微笑着对孟秋和花桂英说。

8

孟秋最终点头同意。人家爱才之心这样热忱,再拒绝就是不近人情了。

费启明严厉,毛毛常哭肿眼睛,问他却又说学得很开心。整个暑假,他几乎长在费启明家里,琴艺有了长足进步。

即将到来的万花渡荷花节,市剧团将会送戏下乡,镇上也配合给出少儿节目,万老师帮毛毛争取到上台机会。

这可把毛毛开心坏了,走路一跑三颠,还会哼哼叽叽粘着孟秋,就想让她答应,当天会去看他表演。

孟秋却无心顾及他了,因为妮妮看着不对劲。

妮妮仍然爱哭,小脸瘦得没几两肉,并且经常摔伤自己。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最后竟发展到抽搐和高烧,去医院检查出细菌性脑膜炎。

医生责怪大人不小心,孩子平时爱哭体质又差,早该引起注意。这把孟秋后悔得肝肠寸断,她还因为妮妮哭闹,冲她发过火!

好在妮妮经过治疗好转,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出院那天,孟秋亲手做晚餐犒劳毛毛。

妮妮住院的日子里,医院照顾,孟秋和杨光两头跑,剩下一个妞妞,大部分时间里,竟是由毛毛在照顾。多亏有了他,孟秋才不用考虑辞职。

此时的妞妞,俨然已成毛毛的小跟班,见到孟秋,她说的最多的是她的“大毛毛”。大毛毛会唱歌,会讲故事,大毛毛是最好的哥哥。

妞妞奶声奶气,看向毛毛时一双星星眼,这让孟秋百感交集。就算她起初觉得不可思议放心不下,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毛毛这孩子,真是绝了!

于是荷花节当天,她亲自去看了毛毛演出。

看见孟秋时,毛毛的期盼落地,他绽开一个灿烂笑容,专注而认真地奏一曲《赛马》。却是难得的欢快调子,引起阵阵掌声。

“虽然稚嫩,但快弓极佳!你都无法想象,这是个只学了半年的孩子。”

说话的是费启明,他眼里掩藏不住欣喜。话音未落,全场满堂彩,毛毛起立鞠躬。那一刻,聚光灯下的他,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

孟秋毫无预兆湿了眼眶,捂嘴挤出人群,想要平缓情绪。可这情绪来得突然,她无法控制,呜咽出声。

哭到恸处,有人在背后叫她,回过头去,居然是杨光。

“你也来了?”孟秋有些惊喜。

杨光点头。“我来接你和毛毛回家。”

这时毛毛跑过来,脸蛋激动得通红,两手一张抱住孟秋。

“小姨,谢谢你来看我演出!”他边喊边勾住孟秋脖子,第一次带点任性地,拉得孟秋弯了腰。

“我好爱你哦!”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而羞涩地说,说完送上一个热吻。嘴唇温暖,贴在孟秋脸颊。

孟秋不知如何应对,僵住了,这时手机响起,解了她的尴尬。但心底里,她又怪这电话不合时宜。

电话是花桂英打来的,她在家照顾妞妞和妮妮,可一直挂心毛毛的演出,这一场下来,已经拨过无数电话,也让孟秋发了视频过去。

“妈您也真是……”孟秋带着笑意开口,脸却刷一下白了。“什么?!”她手抖到不可遏制,竟站也站不稳。

花桂英在电话里说,妮妮昏迷了。

9

医院,经救治后醒来。

核磁共振的结果是脑积水导致高压,必须要进行分流手术,手术费用可观。

两人只好分头向亲友求助,屡屡碰壁,只能去求主治医生。

医生也着急,“医院的制度,你们还是赶快想办法吧,拖得越久越麻烦。”

是啊,瘫痪,智力障碍,乃至死亡,这些后果哪一样都让人承受不起,孟秋陷入深深绝望。

这时杨光握紧她的肩膀,“小秋,你赶快拿主意!”

孟秋肩头似有千斤重担。“我能怎么办?”

杨光说:“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荷花节上,其实我是特地带人去看毛毛的。”

“谁啊?”

“就是那位想要领养孩子的有钱老板!”

孟秋大惊,瞪住杨光。

“他看到毛毛表演,喜欢得不行,说孩子这么聪明可爱,他也不在意年龄了,肯收养。刚刚我和他通电话,他说只要你跟妈点头,他愿意拿钱给妮妮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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