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老病死从来都是亘古不变，本以为自己会是个豁达的人，能够坦然的面对亲人的离开，直到遇到之后才知道那种隐隐的钝痛会时刻提醒着你，那个活生生的人真的彻底得离开了你的世界。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奶奶去世的时候，虽然已经成年，但是可能因着小时候的不待见，没有太多的直观感受。直到前些日子公公脑出血的骤然离世，让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那种无力和悲伤。
前段时间因为疫情，我和小姑子一家成了最后一批因密接而被隔离的人。所以公公病发到急救，再到ICU观察，都只医院忙着缴费和等待。
公公病发前一天是12月1日，我还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带娃去打流感疫苗，和他确认时间的时候，我还问了他早上八点半到九点会不会太早了，他说不会。我和他一般都不会说上太多话，有事情要让他帮忙的时候，也只是简单沟通下。
公公和婆婆的这辈子就是典型的为了儿女努力省钱和攒钱的那类老人的代表，还要帮忙带娃。家里的大娃从一周岁就让他们帮忙带着，小的也是我休完产假之后就一起给他们带着。如今，那些都变成永远都偿还不了的亏欠。
很多时候我和我爱人给他们购置东西，都只是想着婆婆，从未想过公公。出去聚餐或者游玩，也都是喊婆婆一起。前段时间，我爱人迷上了钓鱼，我就对他说什么时候带上公公一起去钓鱼，他说鱼饵都买好了，等过年回老家了再去村口的河边钓。
公医院急救后马上做了开颅手术，医生说手术比较成功，但是出血量太大，能不能醒要看他自己。在ICU观察的那几天，医生每天都会抽几分钟和我们说他的情况，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但是没有几天医生对我们说可以转普通病房了，对当时的我们而言，这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能从ICU转去普通病房。
但是医生的话和我公公慢慢恶化的情况直接击碎了我们刚刚才燃起来的一点希望。医生说我公公醒来的几率是几百万分之一，在病房陪护的爱人每天受着煎熬——术后造成脑积水和颅内感染。因着疫情只能一人在病房陪护，我爱人每隔2个小时就要给他拍背，以免生成的积痰留到肺里，脑积水要进行穿刺从腰椎的地方排出。我爱人说，看着我公公插着呼吸机躺着，然后医生治疗都不用打麻药，他都一阵阵地觉得疼。那几天估计是我爱人这辈子哭得最多的几天，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子哭过。
公公火化的那天特别冷，也是我第一次见一个人变成一堆白骨，那种视觉冲击，我估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个人就这样没了，从我们的世界彻底消失了，没有一句话留下。
公公的后事办完之后，因为新政策放开，新冠感染人数一下子飙升。我爱人带着婆婆去打老年人疫苗加强针。他回来对我说看到那些去打加强针的老人，八九十岁的，缺胳膊少腿的都有，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偏偏一个五六十岁的刚步入老年人阶段的公公就这么突然没了。
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后，我们回到之前租的房子收拾他的东西。当我翻开他的一个小笔记本，我的情绪一下不受控制。那是他最近几个月和婆婆做手工的一个小账本，每个月四五百的收入，最后的一个日期是11月17日。
这个地方公公婆婆待了12年，每个角落都是他的印记——墙上的字、柜子里的东西，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我和我爱人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那种压抑使得我们都喘不过气。
突然想起一句话：除了死亡，其他都是擦伤。确实，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魂灵，只要从这个世界消失，再难遇见啊！只要活着，无论什么状态都是好的。
但是我们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突然的消失……